为平台优化算法与鲁棒性的程序员，在摄像头前奋力卖货表演的主播，争分夺秒在红绿灯间穿梭的外卖员……他们共同维持了互联网经济的繁荣，而这样的一种依靠互联网平台匹配将所有人和物展开关联，并最终抛弃人与物的方式，极其“色情”，它预示了一种未来匹配和平台资本主义的样貌：在利润最大化的驱使下，从竞争到垄断，所有互联网平台所标榜的自我，恰恰成为其最缺失的。这明明是一个美食外卖平台，供应链在餐饮成本的压力下，选择让“厨房和厨子”消失，转而登场的是中央厨房与料理包；在另一端，食客被推荐算法操控渐渐丧失了对食物的评断力，从而导致了本质的缺失。这明明是一个美食外卖平台，但平台连接的所有人却不懂得烹饪与饮食。美食已不是商品。程序员维持平台运营的顺畅，餐饮人员维持饭馆出餐的顺畅，配送员维持送餐的顺畅才是商品。这让我想到了保罗·B.普雷西亚多（Paul B.Preciado） 在《睾酮瘾君子》(Testo Junkie) 里提及的，“在职业体育的环境中，就像在性工作中一样，问题不在于身体的出售，这与废奴主义的女权主义者以及新教和天主教的原教旨主义者的主张相反。后福特社会的工作始终是出售鲜活身体产生的交流和兴奋的力量，即买卖该身体的高潮力（potentia gaudendi）。”¹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在互联网企业总部，你会感觉回到了大学校园，为什么从业人员的年纪普遍低于35岁，为什么你总感觉在街头的外卖员像运动员一样……滴滴搜寻附近的司机与乘客，让其匹配；饿了么提供饭店-配送员-食客的匹配链。整个互联网经济得以运转的基础是匹配的高效与优化。当今以互联网科技带头的拥有最大市值的企业试图引领我们创造一个完美高效的匹配的世界，但这种一味追求高效与优化的匹配会带来本质的缺失，并且强化和误认为所有的匹配都应当是高效的、迅速的。我们正在丧失匹配的丰富性，这是此次考察之旅最大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