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
湾区建筑
我们今天所称的(“粤港澳”)湾区建筑由三部分构成。我们姑且按其从大到小的尺度进行说明。最大的部分在人类诞生以前已经大致落成,却又在后来被历史行动者所识别、征调及利用的自然-人文地理。西江从云贵的崇山峻岭中淌出,最终在华南奔流,在入海处造就了今天被称为珠江三角洲的冲积平原。对比地图,我们清晰地看见珠江口的轮廓是怎样在千百年与人的互动中不断经历淤积和填海而逐渐收窄的。这一广义的建筑便是由江河、山地、平原、泽地与近海,直至远洋等要素交叉合围而成的空间装置。其中各要素在彼此的方位关系中创造了自身的意义,且最终构成某种稳定性。
与纽约、旧金山、东京为核心的三大湾区不同,粤港澳湾区恐怕是唯一一个呈现世界秩序断层线的空间。深圳与香港之间的边界,表面上由铁丝网、围墙、河流、岗哨、边检站、口岸等基础设施构成,背后是高耸的上层建筑:法律、条约及意识形态,至今(部分地)规定着该地区的秩序,共同构成了湾区的第二部分建筑基础。它的形态体现为过关者和贸易客选择过关策略以节省的时间与成本,体现为跨界道路和桥隧的规划,更体现为全球秩序差异得以书写的现象学认知和法学黑话。具体来说,在沉浸在科创、金融与贸易热潮的四大湾区中,这是仅有的留存着殖民主义和冷战对峙遗迹的地方。很多人一度以为资本几乎已无国界,而只需跟着资本穿插,世人终将拥抱彼此,但这一古老设想近来突然变得可疑。
至于第三种建筑,见词条“耆英号”